凯迪网 安立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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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绩工程、形象建设可以邀功升官,而百年未遇、突如其来可以诿过卸责。在官员升迁取决上命的情况下,这种情况也就成为不可避免。
近年来,无论媒体还是官场,百年未遇与突如其来两个词出现的频率日见其繁。今年气候确乎异常,六七月间,南方水深,北方火热;七八月间,南方火热,北方水深。于是在百年未遇的强台风,百年未遇的暴风雪之外,今年又有了千年未遇的强降雨。突如其来也是如此。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,作为正式的提法持续多年,偶见官方媒体提及当年抗击非典的政绩,仍然突如其来不已。2008年,覆盖南中国、持续近一个月的暴雪,在一些媒体上,仍然突如其来。
然而,从人们的亲身感受中,非典的出现,并非什么突如其来,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、毒雾弥漫的非典疫情,岂是一个早上所降临。某城市3个小时的强降雨,竟致数十人罹难,只有官方定调的百年未遇,却无公开发布的气象资料,早已为媒体所诟病。
百年未遇与突如其来这两个词,热衷使用者主要是各级官员,而其针对的主要是各种灾害与灾难。各级官员,不论为人父母还是为人公仆,为民众谋福祉,解民众于倒悬,至少在理论上是应然的。而各种灾害与灾难造成民众的伤亡与痛苦,自当问责于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的当地官员,但各级官员并非都有温家宝总理的境界与风范,各地的官衙也没有民主的制衡与监督,于是,种种的文过饰非、诿过卸责,不仅成为一些官员的基本素质,而且成为一些衙门的官场常态。
百年未遇与突如其来都与时间有关,而时间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。百年未遇者,在历史的长程中,强调的是灾难的不可预见性,既是不可预见的,当然与本官没有关系;突如其来者,在现实的短程中,强调的是灾难的不可抗拒性,既是不可抗拒的,自然也于本官没有责任。一个百年未遇,一个突如其来,一个与本官没有关系,一个于本官没有责任,在此情况下,不仅可保官帽无虞,略作过问,更会受到旌表与嘉奖。
考诸近年的百年未遇与突如其来,既没有历史档案的明示,也没有科学依据的论证,灾难一出,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定调。定调者,往往以撇清或减轻责任为原则。非典定调为突如其来,连乡镇传达也要强调突如其来;暴雨定调为百年未遇,连街谈巷议也要突出百年未遇。在一个历来强调实事求是的国家里,岂非咄咄怪事!灾难来临,急于定调,于是,社会的困境都源于天灾,百姓的怨气都归于自然。在这方面的典范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。与此同时,官员的任何介入与参与,都成为一种拯救与关爱。产生灾难的原因掩盖了,灾难责任的追究回避了,改进措施的研究省略了,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上,演出的反倒是一幕幕战天斗地的表彰奖励,一出出嘘寒问暖的人间真情。然而,这却留下百年未遇日后再遇的伏笔,同时酿成突如其来日后再来的根源。
中国的某些官员,在保障人民权利,建立民主机制方面,鲜有兴趣,更无创新,但在维护官场机制,保障官员尊严方面,历来不遗余力且不乏创意。失业轻描为待业,人祸淡写为天灾,不仅绿豆干部张嘴就是重要讲话,而且芝麻工程也取得阶段性成果。而最新的创造,就是这突如其来和百年未遇。面对灾难中经济的惨重损失,面对困境中百姓的啼饥号寒,鲜有坦然道歉者,更无引咎辞职者。拼命打造政绩工程的,不会考虑百年未遇;竭力投入形象建设者,谁会预防突如其来?盖政绩工程、形象建设可以邀功升官,而百年未遇、突如其来可以诿过卸责。在官员升迁取决上命的情况下,这种情况也就成为不可避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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